2025年4月,特朗普宣布将对越南实施46%的高额关税,这一政策不仅动摇了越南作为全球供应链枢纽的地位,也给其经济增长带来了阴影。作为出口导向型经济体,越南高度依赖美国市场,2024年对美国出口额达1420亿美元,占其GDP近30%。然而,特朗普的经济政策加上全球经济不确定性,暴露了越南经济的结构性脆弱性。
从金融市场动荡到出口萎缩,从就业压力到货币贬值,越南正面临多重不利因素,可能使其“亚洲新星”的光环黯淡,甚至可能出现全面的经济衰退。花旗银行分析师在4月12日发布的报告预测,内外部挑战正在给越南增长蒙上阴影,特别是担心特朗普的经济政策和美国通胀抬头使得高利率保持更长时间,导致支出紧缩和碎片化的经济趋势,进而减少全球需求,使越南经济复苏存在不确定性。
报告指出,越南作为全球制造业的关键参与者,经济从2025年第二季度开始可能会大幅放缓,鉴于全球经济争端风险,该行认为2025年越南的外国直接投资不会出现同比增长。越南是东南亚的工业中心,严重依赖外国投资从事制造业,这推动了蓬勃发展的出口导向型经济。然而,近年来,投资者对越南当局项目审批和监管延迟的不满日益高涨。
据越南财政部在4月1日公布的数据显示,截至2月,在越南境内共有2.93万家外商直接投资企业中,超过56%处于亏损状态,较2023年同期增长21.2%,累计亏损企业总数达到1.8万家,增加15%,资不抵债的企业数量增幅也达15.2%。报告进一步指出,2024年越南的外商直接投资收入下滑4.3%,利润大幅萎缩16%,全年累计亏损金额飙升了32%,达到2174.6亿越南盾。
另据越南工商登记局最新统计显示,2024年共有197,861家企业退出市场,相比之下,2018年至2022年期间,每新增4家企业中仅有1家退出市场。2023年和2024年,每新增1家企业,就有2家退出市场。仅2025年2月,就有21,611家企业退出市场。此外,2025年1至3月,有超过60,300家越南企业停业,显示出越南制造企业退出市场的趋势仍在持续,这在关税冲击下,会进一步增加越南的出口困境。
越南经济自1986年开放以来,凭借低成本劳动力和自由贸易协定,成为电子、纺织和鞋类制造的全球中心之一。2024年,越南的全球出口总额约3700亿美元,其中对美国出口占38%。然而,美国一旦实施46%关税将会直接打击越南核心产业。越南国家统计局4月6日公布数据显示,2025年第一季度,越南出口同比增长10.6%,但较2024年第四季度的13.2%放缓。分析表明,一旦关税生效后,预计第二季度对美出口将下降10%,削减GDP增长0.84个百分点。
OCBC银行预测,在美国收割清算的背景下,将使越南2025年GDP增长从8%目标降至5%,为近十年最低。越南繁琐的行政审批程序、反复变化的政策以及行政管理障碍等方面继续阻碍越南制造企业运营,尤其是作为越南最主要出口市场的美国和欧洲的需求放缓,可能会进一步阻碍越南的出口制造业复苏,增加衰退风险。
越南中小企业在治理方面也非常薄弱,基础设施不足和数字连接缺口等方面的阻碍,也表明越南经济很脆弱。随着美国即将宣布一系列经济议程,越来越让越南经济感到担忧。越南基准股指VN-Index在美国的关税宣布后暴跌6.7%,至1229点。4月8日,VN-Index进一步跌破1100点心理关口,创2023年以来新低,跌幅超3%。电子和纺织类股票首当其冲,如三星供应商Vingroup和纺织巨头Vinatex,市值分别蒸发12%和15%。
越南的债券市场同样承压,企业债违约风险上升,尤其是在房地产和制造业领域。2024年,越南不良贷款率已达6.9%,关税可能进一步削弱企业偿债能力。摩根士丹利警告,越南中小企业的融资成本将因市场恐慌而激增,2025年企业破产率可能上升20%。
根据越南统计总局数据,中小企业约占全越南企业总数的98%,只有约5000家中小企业参与全球供应链,仅占越南企业总数的0.001%。这表明虽然越南近几年进行多方面改革并取得一些亮眼的经济数据,拥有丰富年轻劳动力人口红利,但仍然是一个以低端制造为主的国家,受到中小企业治理薄弱、基础设施不足和数字连接缺口等方面的阻碍,经济非常脆弱。
越南94%的GDP来自出口,国内消费市场几乎不存在,关税可能使其经济衰退回到贫困状态。这种观点虽有些夸张,但凸显了在美国收割清算过程中,市场对越南金融稳定的担忧。越南盾(VND)面临贬值风险,2025年第一季度,越南盾兑美元汇率已贬值约4%,至1美元兑25500盾。随着关税可能进凯发国际官网一步推高进口成本,尤其是能源和原材料,导致越南的月度通胀攀升,最新数据表明,3月CPI同比上涨3.13%,若关税效应在第三季度全面显现,2025年越南的通胀可能突破5%。
摩根士丹利亚洲首席经济学家Chetan Ahya在4月11日发表报告称,越南因对美国贸易顺差和高通胀风险,难以通过谈判豁免关税。越南央行试图通过干预稳定汇率,但外汇储备仅约1000亿美元,难以长期支撑。越南经济时报在3月警告称,随着越南货币贬值可能加剧国际资金撤离越南的速度,已经使得2025年至今,外国直接投资(FDI)或减少15%。
美国金融研究机构零对冲在4月12日发表的报告解释,越南经济之所以特别容易受外部环境影响的核心症结是陷入美元债务陷阱黑洞中,并想以此与美国做利益交换。越南经济制度转型缓慢,制度不完整,靠低端制造业和农业支撑经济,附加值并不大,这使得越南经济在应对外部环境变化时很脆弱,几乎总是经历石油价格、美元潮汐效应或货币贬值等事件的强烈波动。
越南财政部价格市场研究所前所长Ngo T凯发国际官网ri Long在4月10日表示,对越南经济来说,不仅仅是投资越南的外商制造业撤离的问题,最大的风险是无效的增长政策,导致越南陷入美元债务陷阱。这些企业只追求投资数量,而不关注投资效率和质量,越南经济或将衰退20年,特别是那些严重依赖出口的行业和缺少资金和技术的中小企业,使得大量国际资金正持续从越南撤出。
据越南行业研究机构KrASIA在4月12日发表的报告表明,自2023年以来,国际资本在越南的总投资同比大幅减少了23.9%,特别是进入4月以来,国际资金从越南金融证券市场中撤离的速度明显加快,包括越南制造业等在内至少有超过1700万亿越南盾的资金已经悄然从越南撤离,成为越南经济失去亚洲供应链的风向标。
更令人担忧的是,美国对越南的清算收割可能推动供应链从越南向印度、墨西哥等国转移,已有部分美国企业考虑减少在越南的投资。2024年,越南FDI流入约360亿美元,占GDP的8%,若美国对越南的高税率政策长期持续,2025年FDI可能萎缩至300亿美元,这凸显了供应链重构对越南经济的长期威胁。
虽然特朗普在4月9日宣布部分关税暂停,但关税豁免的不确定性仍然非常高,越南的应对空间有限。特别是越南2024年公共债务占GDP的58%,接近60%的上限,限制了刺激计划规模,货币政策也因通胀压力难以大幅宽松。越南经济正站在悬崖边,需要在美国收割清算风暴中寻找立足点。